你真的会夸你的孩子吗？

“你别这样说！”今天早上美心听我夸她后，向我抗议到。我很奇怪，把她抱起来，亲了一下，问道：“为什么呢？”她没有回答。

我确实希望她下次还能提醒妈妈出门的时候带手机和带钥匙，她今天既问了妈妈带没带家门钥匙，又问了妈妈带没带自行车钥匙，我自然觉得她做得很好，就夸她了一句“啊，美心，你真的提醒妈妈带钥匙了，你真棒！”她为啥抗议呢？

也许她就是自我意志力很强的家伙，和我看的《The New Strong-willed Child》这本书对应上了，这种孩子不是喜欢听从指令，而是喜欢发号施令。她确实是很有主意。

也许是我的夸奖带有一点点的功利心被她敏感的捕捉到了，我想强化行为的目的被她一下子就洞察到，而她不喜欢被塑造，因此她抗议了。

也许她还在纠结怎么才能不去幼儿园，此情此景压根不希望有人去夸她。

也许上面三种原因都有吧。关于鼓励、夸奖、表扬孩子，你有类似的困惑吗？

昨天在一个“玩村共建”群里，正好讨论了夸奖的问题，各人的发言还蛮有意思的，我这里整理一下，最后再阐明我的观点。

讨论内容

首先是某位私立学校的校长H提出一个论断：

教育中的过度评价是另外一个非常大的误区，尽量少评价，逐步走向自我评估。

紧接着有群友Y提问到：

肯定和赞美这种评价太多了可能是不是也会产生负面的影响？

H回答说：

怎么会太多呢？

群友G说：

我就说，为啥幼儿园的孩子们还看着活泼可爱的，天真无邪的惹人爱，怎么看着二三年级以上的孩子就没啥感觉了，都不可爱了[捂脸]

被学校摧残了。

我说:

鼓励和赞美的点要具体，更多的关注过程而非结果。

群友J说:

肯定和赞美需要说具体，空洞的赞美确实有害。

群友Y回答我说：

如果是这种应该完全不怕过度。

群主W回应Y说:

归根到底是看起心动念。

关注起心动念都很简单，不然都很复杂。

H校长回答说：

是的，具体不具体边界在哪一下就复杂了，只要起心动念对，不具体又怎样？

后面还有很长的讨论。此处省略。

三个维度总结

整个围绕鼓励/赞美/夸奖的讨论，涉及3个维度。

第一个维度，量的维度。H校长开始的意思，不考虑正面和负面评价的不同，教育中最大的问题是评价本身是过量的。群友Y会担心正面评价过多也有害，我觉得只要有正确的方法，不怕正面评价量多。事实上，从家长和学校的角度，目前的现状是负面评价太多和正面评价太少，这一点大家基本上能达成共识。量这个维度并不是昨天讨论的重点。本文后面也不会讨论这个维度。

第二个维度，心的维度。群主W和H校长以及其他几个群友都认为，鼓励/赞美/夸奖的最重要的点是出自真心。且真心大约是唯一重要的标准。当家长/老师真心的觉得孩子做得好的时候，自然表达出来就行，不能刻意，不要试图控制。例如群主W说：

孩子超级敏感，你心里想到哪，她就知道你想夸啥，担心的是啥，想给她的是啥。不管你具体不具体，她都知道你语言背后的东西是啥。

太过刻意的具体或不具体，太过刻意的夸奖或不夸奖，孩子都能感受到你刻意背后的情绪是啥。刻意要放在对自己的觉察上，和孩子相处的时候，想夸就夸，自然地流淌出来就好。

第三个维度，方法的维度。我和群友J都认为夸奖需要具体，不能空洞。和群主W以及H校长不同的是，我也同意鼓励/夸奖/赞美需要真心，但在此基础上，具体夸奖的方法也很重要。

我的观点之论证

需要真心的夸奖，我想多数人没有异议。问题在于：真心的夸奖和具体的夸奖，哪个更重要呢？能都做到吗？做不到的时候，该如何取舍？

想想文章开头，今天我夸美心的例子。我绝对是真心，也确实有一点点刻意（希望正面强化她的这种行为），结果搞砸了。我想，肯定是我做得不够好。可是，她喜欢干活，有时会主动洗碗，我之前夸她，说：“你主动要求洗碗，就是家里的小帮手！” 她是非常受用的。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和小帮手这个荣誉称号绑定到一起了。我那时夸她的行为也是真心的，也有一点点刻意（希望强化她能够帮忙做家务这个行为）。这两个例子中，我的出发点并没有什么不一样。效果不一样，为什么？

一个夸奖要发生，有5个要素：夸奖者，被夸奖者，夸奖方法，夸奖内容，情境。在上面两个例子中，夸奖者和夸奖方法都差不多，效果不一样，其原因，只能出于后面3个要素的多种可能的组合：

• 夸奖内容
• 被夸奖者
• 情境

例如，今天早上的情境下，美心并不希望我以这样的方式和/或内容来夸奖她。至于我该如何改进，因她没有表达出来为什么她当时不喜欢我那么夸奖她，我也猜不出具体原因，我还得继续探索，更换内容或者情境再试试。

这也就是我的观点的第一个依据了，我需要刻意练习正确的方法。完全从心出发，真的能达到好的效果吗？另外，完全真心，是什么意思呢？是自发的没有经过理性脑吗？是潜意识层面的吗？人要达到潜意识层面的真心，是自动就会的，不需要任何练习的吗？

人脑分为两个系统：系统1，大约是直觉系统，系统2，大约可称为理性系统（参考卡尼曼的《思考，快与慢》）。和人交往是一种技能集合，夸奖本身是其中的一个技能。人的学习过程，大约可以看成是把系统2的刻意使用技能，变成系统1的自动使用某种技能：例如开车，开始学的时候大脑是完全需要参与的，不能走神，熟练之后这个技能就被系统1接管了，理性大脑还可以干别的，例如听书、聊天。人犯很多错误都是理性脑不工作的时候，例如狂怒，大脑的边缘系统完全接管了，新皮层无法有效的工作。如果没有恰当的方法，夸奖可能不会带来好的效果，而这种方法需要练习。否则，说到的真心，和随心所欲，有何区别呢？

第二，正确的方法中，为啥具体很关键？这是行为主义的原理。对自己的孩子，每个父母都有所期待，无论父母的期待是什么。当孩子朝着你期待的方向有小的表现时，告诉TA因为这个具体的表现你很高兴，她做得好，总的来说是更有可能把孩子塑造成你所期待的样子的。否则的话孩子压根就不知道你为啥夸她，也就达不到塑造的目的。当然如果你说你就是享受当时的感觉，没啥期待，那就另当别论了。我感觉总有期待的时候，总有想塑造的时候，我做不到完全的不去期待孩子。

亲爱的读者朋友，你是怎么想的呢？欢迎评论。